长考

 1内 清晨 巷口小诊所 里外两间

外间，长椅上坐着一中男，一少女。手中举牌，2号3号，等里面叫。少女看着中男胳膊晃啊晃的有趣

中男：胳膊折了，你呢？

少女：怀上了，人流。

无话。各玩各的。

小帅哥从里屋出来，抱一堆药。帮大夫叫下一个。

帅哥：二号，何美丽。

叫完自顾自出门。

2外，街头。

少女不远不近跟着帅哥。帅哥回头，少女也停下脚步。

帅哥：跟着我干吗？

少女：你不是叫我吗

3诊所 里间

中男上了夹板，绷带，准备走。大夫拦住

：一小时之内不能动。坐下。

中男：我不动，我回家。回家也不动，做饭有媳妇呢。

大夫：我得观察观察，有无不良反应。说说吧，怎么折的，反正外面也没病人。

中男：听说过寰宇学院吗？

大夫：我没问你什么学院啊？问你，胳膊怎么回事？

中男：二十年前，寰宇跟第四中学合作办学，其实就是租了人家一层教学楼。四间教室，两间宿舍。男女住隔壁。

大夫：这跟你胳膊有什么关系。

中男：一到周末，本地住校生都回家。只剩我，还有隔壁一外地姑娘。本来，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那天半夜--

回忆

4内 夜 男宿舍。周末。

二十年前的中男，少年小张。看本推理小说看得拧眉瞪眼，十分入迷。隔壁有人敲墙。

李姑娘（隔壁女生）：同学，同学。隔壁有人吗

5闪回——五个钟头之前，女宿舍。

女甲环顾无人后，关门，上锁。

夜幕降临。李姑娘从衣服堆书堆被窝中钻出脑袋。

抱着洗漱盆拉门。没拉开。从一旁窗口伸头出去，见锁，绝望。

6小张拿来钥匙开门，惊见李姑娘枯坐床边，一幅残花败柳模样。头发像被爆米花机崩过，连人带盆被蛛网笼罩。

7下个周末夜。男宿舍

李姑娘敲墙敲出摩斯密码。数字如流光，墙上漂浮。耳机反转，一头贴墙，一头贴耳。小张紧张破译，俨然我党地下工作者。

8 录象厅 夜

外 大幅海报——情人

内 两人挨着坐。

李：我就是想看梁家辉光屁股。

张：女的也脱吗。

李姑娘眯眼打量小张，打开可乐，放上中间把手。

9画外

中男：不爱喝，干吗要买。直到散场，那罐可乐她一口没喝过。

大夫：这是学梁山伯与祝英台。你这呆头鹅

10黑暗中，砰砰砰砸门，左眼皮先睁，然后右眼皮。

11男舍。清晨。

小张以掌比刀，吹发即断。杀气腾腾开门。

李姑娘，描眉画眼，长裙飘飘。小张顿时没了脾气。

12外 日

镜头频繁切换——

商场。柜台。化妆品，衣服。眼镜。香水。进门。出门。手扶电梯。

每切换一次，小张手上就会多几个纸袋。

买个冰淇淋给他吃吃，只能用嘴来接。

内衣区。李姑娘凌厉眼神扫射，小张自觉止步后转。

挑花眼，回头看看小张干啥，居然漫步卫生巾柜台，和小妹展开专业探讨。

13站牌下。

李姑娘拍拍小张肩膀

：辛苦了小鬼。请你吃饭。西餐。

14特写—KFC logo

15公车上。

李姑娘回头：脸色不好啊，累了吧。

张：里面夹的菜都没熟。奶油还是酸的。没好意思说。

16又是一个周末夜晚。狂风暴雨

走廊。宿管阿姨一边接电话一边努力纠正被风吹翻的雨伞，匆匆下楼

17男舍

小张关窗回来，床头坐着李姑娘。吓一跳。

李：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一个人，越睡越冷

18 诊所。大夫瞳孔放光。

小张心领神会，朝李姑娘伸出双臂，李站起，伸手，闭目。

蓬一声，怀里一沉，睁眼，手里多了一床被子。

小张看她还不满意，咬咬牙，再加一条毛毯。

李姑娘嘴唇狂抖，都快哭了。小张以为是感动。

张：没事，小伙子身上三把火。我还有件没洗的军大衣。

李姑娘蔫头搭脑，默默往外走。被卧挡视线，撞门。用尽全身力气忍，濒临崩溃边缘。

小张给她开门。礼貌道谢，出门，右拐。砰，再次撞门。

19 诊所

大夫拼命忍笑，起身握手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谢谢你把这么精彩的初恋故事和我分享。下个礼拜记得来复诊。

中男：你不是想知道我胳膊是怎么折的吗？

大夫：可你一直不肯说啊

中男：喜欢足球吗？凌晨那场欧冠，拜仁踢皇马，看完了吗。

大夫：我知道了。踢球摔的。

中男：看得正来劲。剩下十分钟，信号没了。将水一饮而尽，空杯躺倒桌上来回搓。

中男：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爬到屋顶修天线。突然想明白，当年姑娘跟我说越睡越冷是什么意思了。

杯子搓出去，没有搓回来。一地碎片。